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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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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一場疾風驟雨將興安嶺南部直接送入了秋天, 水洗的天空藍的清透,貓耳山尖頂出了今年的最後一道彩虹橋。

只有老家的天空才這樣藍這樣清透,連空氣都是雨後的青麥香, 可惜她還沒聞夠就又要走了。

席英望著那道彩虹在心裏悄悄祈願, 希望餘下的小半年也能順順利利。

本來暑假席英是想留在南城打工的,打算抽時間再跑一跑錫鎮周邊,還有兩三個村子太遠,考慮到當天又沒有往返的車輛, 她怕再出現上次松嶺的事不敢冒然過去,一直想著找個人賠她去一次。

後來席英還是聽趙德勝說她奶奶老早就病了, 還不讓告訴她。

她知道後急的不行, 當天就買了最近的機票飛了回去,然後帶著老人去春城做了一個全面檢查, 確定沒有大問題才放心下來,一直照顧奶奶到暑假結束。

之前的計劃也沒能成行。

反正現在她也不太缺錢了, 之前獲得的獎金差不多將外面欠的債務都還清了,手裏還有一些富餘,高三再努努力,大學的費用也有著落了。

如果能保送重本或者拿個狀元聽說不僅學費全免還會獎勵不少錢。

真的快熬到頭了吧?

有人說一個人一輩子的苦難和不幸都是有定數的,如果提前經歷完, 那餘下的都應該是平安順遂了吧?

趙德勝在一旁老大長老大短的, 嘴就沒停過, 還說陶晏問他要了幾回電話他都沒給, 他記得年初的時候,學校都開學了, 陶晏竟然從春城回來了,還跑來她家找她。

席英聽聽就過了, 陶晏什麽心思她都不想再去探究。

確實她也曾動搖過,雖然她不懂什麽是喜歡愛慕,但她只知道他人很好,對她對別人都很好,品貌優秀,為人正直,從來都沒有嫌棄過她的出身和古怪脾氣。

還不計前嫌的幫過她不少忙,這樣的人她想不出什麽拒絕的理由,如果可以共同進步如果可以滿足他的所願所求,讓大家都歡喜,其實也沒什麽不好。

本來風花雪月的事就不該是她這種溫飽都成問題的人可以遐想的,可那年鐵欄外的他讓她多了不該有的妄想,妄想有人可以與她作伴,難過時能稍稍依靠。

但措手不及的疏離讓她慢慢冷靜下來,是啊,一團亂麻的她又怎麽配得上風清朗月家室清白的他?

她能給的起的左右也不過那一捧樹莓罷了。

所以他疏遠她是明智的。

從此以後她只想大福大貴功成名就,那些感情游戲她玩不起也不想玩。

可能在情愛至上的年紀提門當戶對會被人不理解甚至還會被嘲諷現實,可他們就是生活在現實裏啊,如果再不現實一點,命好點的,這一輩子觸之所及都會是夢幻童話,命差一點的,從幻想中醒來要面對的也許就是無盡的噩夢。

她是命最差的,她從噩夢中出生。

整個暑假,席英除了照顧奶奶難免又跟張蘭芳對上,去年的那場事,王家人被判了兩年到三年不等,席建國被判了一年六個月到現在還沒出來呢。

這種生而不養又會作孽的人,最後還不忘拖她後腿,這輩子考公的路是被他絕了。

奶奶也是被張蘭芳作病的,三天一小鬧五天一大作,好在有了前車之鑒她比之前收斂了許多,不過她回來時書包行李還是被她掃蕩了一遍,本來給奶奶買的東西全被她收走了,就連自己稍稍能看過眼的衣服也被她洗劫一空。

搶奪的時候手機被摔了書本也被撕了,翻了幾遍都翻不出錢時張蘭芳就厚顏無恥的問她要,非說她奶奶偏心,有錢不給孫子偏偏花到這賠錢貨身上。

人心怎麽能壞到這種地步?先頭家裏但凡能賣錢的都被她搜刮去了,甚至大米白面都不留一口,雞蛋都不留一個,後來養的幾只雞還是跟別人那借的雞崽。

蒼天沒有眼席英不知道,只知道人橫又惡毒確實活的舒服,她也很奇怪自己在這種環境下成長居然沒變成她這種人,不也知道是萬幸還是失敗。

萬幸的是她沒變成自己最恨的那種人,失敗的是受罪的永遠是她和親人,自己卻只能忍受而無能為力。

可她相信總有一天她會擺脫這種人生且一直在為此努力。

席英回到學校時,南城已經邁入桂滿飄香的秋日,南城的梧桐被秋風卷落了一地。

明年這個時候她應該已經在新的學校開始另一段嶄新的人生,那時的她離目標又進了一步。

手機壞了席英也沒舍得買個新的,換了屏幕之後時而靈時而不靈,有時候還沒有信號。

下次再得獎金她再換個新的!

新學期開學沒多久,班內來了個轉校生,mei'xinag'dao還是席英的熟人,以前一個寢室的孫春燕。

孫春燕看到她也很開心,說她竟然沒想到她真的來了南城,還特意跟老師申請做了她的同桌。

其實在春城那一年多,席英不太喜歡與人來往,也沒什麽交好的人,對於她跟孫春燕之間的關系好像還沒有她跟楊爽相處半年的關系好。

所以對於她的過度熱情席英有些尷尬又無所適從。

她當她是換了新環境只有她一個認識人,所以在其他地方也盡量力所能及的多多照拂,甚至將楊爽跟她說的那些也大概跟她說了一遍,讓她小心那些人,最好不要招惹。

孫春燕先是瞪大了眼睛滿臉不敢置信,然後爽朗一笑,“英英,你太可愛了,哪有你說的那麽嚇人。”

這個稱呼叫的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特別是她軟軟還撒嬌似的叫著疊字。

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她若是不信也不放在心上,那她也沒辦法。好言勸不了要死鬼,反正該說的她都說了。

當再一次來到保障樓頂時她才忽的想起好久沒見的荊郁,算起來三個多月了吧?也不知道這貨考到哪了。

她爬上他之前經常坐那個位置,遙遙望去,視野確實開闊,甚至能看到遠處的檀香山,這麽好的風景她想不出當時他坐在這怎麽會問出那些話。

以前不管多難她都沒想過結束生命,人世已經夠苦了,難道死了就能變好了?窮死的到那邊也是個窮鬼,沒本事的就會變成窩囊鬼,撐死的飽死鬼,餓死的餓死鬼,牡丹花下死的色中惡鬼。

那她能變成什麽鬼?哈哈哈,貪心鬼!

她可不想死呢,她想要的可多了。

她想看到張蘭芳和她爸自食惡果惡有惡報,她想找到南南帶著奶奶一家團聚過上好日子,她想事業有成被人仰望,她想試試想買什麽買什麽想吃什麽吃什麽,錢花不完什麽滋味兒。

她望著檀香山,聽說那裏是南城數一數二豪門勳貴趨之若鶩的住處,對,以後她也在那買塊地皮,也試試跟豪門貴族做鄰居什麽滋味。

一陣暢想過後,渾身舒坦,美夢確實香,席英自己都笑了起來。

開學第二周,席英就迎來了倒黴催的值周,更倒黴的是火焰少女那群人就跟商量好似的,不是校服沒穿對,就是頭發沒染回來,要麽就是遲到被抓。

她才不信那麽巧,也機警的一個人都沒記,她寧可被主任訓斥或者幹脆撤了這個差事都不想被她們找個由頭發作。

可一個人如果想找事,連你呼吸都能挑出錯。

針對她的霸淩序幕從下午實驗課拉開。

先是楊彤不小心碰倒了酒精,然後是趙靈又犯了老毛病從身後推了她一把,盡管她再三防範可還是被這種前後夾擊鉆了空子。

萬幸的是她動作快,在倒地的一瞬間用腳勾住了身後趙靈的小腿,自己用盡全力撐住凳子沒有全部摔下jsg去,只被火舌一樣蔓延的酒精燒了上身的校服。

而趙靈就慘了整個頭都燒了起來,滿實驗室都回蕩著她殺豬般的嚎叫,等被老師撲滅,她的頭發也所剩無幾了。

確實,叫聲不僅像豬,滿屋飄著的各種化學藥水都蓋不住那股燎豬毛的味兒。

下手真狠!很難想象這是十七歲女孩能有的狠毒,剛才如果摔下去的是她,那燒的可就不僅僅是衣服和頭發了。

老師讓人先把趙靈和席英送去了醫務室,等二人初步檢查完畢席英除了胳膊有些燙傷,趙靈頭發沒了,倒是沒有其他問題。

一出醫務室趙靈頂著一頭夠味兒的非洲頭就要跟席英拼命,“你把我弄成這副模樣!我要你好看!”

席英後退一步,目光淡如死水,冷冷道:“你怎麽倒的我不知道,我怎麽倒的你心知肚明,如果你想鬧大,我也甘願奉陪。”

趙靈只心虛了一瞬,轉臉就惡人先告狀一口咬定是她故意帶倒她的,她一定會追究到底。

校方的處理結果是席英賠錢並且道歉,盡管她據理力爭,可是老師說這是他能為她爭取的最好的結果了,不然趙靈是要求她退學的。

憑什麽?!她要求查監控,可是老師猶豫了好久,最後只能略有些同情的看向她說監控壞了,又苦口婆心地勸她同意處置結果,能賠錢了事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他作為老師能為她爭取來的也就這麽多了,她如果再鬧下去,他也無能為力了。

趙靈家也有一些勢力,光是她一個人席英都擺不平,別再說身後背景更不簡單的火焰少女。

席英閉眼認栽,以後一定要加倍小心。

可刺兒頭的賠償款可不是三頭五百能打發的,她們居然獅子大開口要十萬!

她從出生到現在所有花費加在一起有沒有十萬?

席英不同意,可學校不想將事情鬧大又顧及她是個優秀生,是明年市狀元省狀元的有力競爭者。學校只能從中調節,最終商榷結果賠償五萬。

可席英還是拿不出更不想給,憑什麽要受害人賠加害人錢?她不是罪有應得咎由自取麽?

天下就沒有這樣的道理!

席英被逼的無法只能選擇報警,可是警方走訪調查然後又將兩人拉去各自做了筆錄,最後冠冕堂皇將兩人教育一番,又因為是未成年,事情也不大,警方給出的意見也是私下調解,甚至還覺得她無理取鬧,對方都做出了諒解沒有告她,她反而惡人先告狀!

這種結果盡管在她的意料之中可還是難免失望,她不打算妥協,可架不住學校施壓,從最開始老師在班級隔三差五點名批評讓她盡快履行商榷的協議,別讓他為難,到後面不準她上課。

席英毫不在乎,反正高三的課程她已經趕完大半,只要不取消她的高考資格,沒有任何事情能威脅到她!

可就算她做好蜉蝣撼樹的心理準備,現實還是逼著她低了頭。

他們拿她最在意的東西要挾。

面對這種令人作嘔的處理結果,她一個毫無背景沒有依靠的孤女明知校方處事不公,卻也只能忍著惡心硬生生吞下!

七拼八湊加上荊郁給的那兩萬勉強湊夠了五萬,她現在是身無分文,之前剩的那點獎金還有打算還陶晏的錢全賠進去了。

酒精燒頭事件還沒過去,校內不知道怎麽又開始流傳起她在十一中時的那些謠言,說什麽的都有。

有說她十四五歲就嫁過人,還與人私奔不成和父母合夥騙婚,她爸就是因為這個現在還在牢裏蹲著呢。

還有說她們全家沒有一個正常人,她媽是遠近聞名的潑婦,她爸是地痞流氓,而她從小就性格孤僻,不合群,甚至還有說她憑著皮囊美色勾引鎮長資助她上學,後來被鎮長老婆發現還將她堵住打了一頓,又撤了資助,她沒辦法了才跑這麽遠上學。

不然哪個正經人家會放這麽小的孩子一個人跑這麽遠讀書?

謠言傳的惡心程度令她發指,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傳著傳著就變成了別人心中的事實。

席英甚至連個申訴的途徑和機會沒有,她只能逼著自己裝耳聾眼瞎,繼續以前在春城的三不原則,不理會不回應不在意。

可是這次的風波跟春城不太一樣,持續了一周不僅沒有平息的跡象反而愈演愈烈,甚至還有人在公告欄貼出她和一位中年婦女在春城十一中對峙的照片,還有被取消資助的通知單。

後面又接連出現一些有朋友同學兄弟姐妹在十一中上學的熱心群眾都能證實傳言非虛。

席英內心再如何堅強也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面對潮水般的誹謗,她無力阻擋更無從辯白,她又開始失眠。

甚至沒人知道,盡管她表面裝的如何淡然可在十一中走到哪都被人指指點點的那些日子曾一度成為午夜糾纏她的夢魘,掙脫不掉,治愈不了。

如今才剛剛好起來一點,剛剛好起來啊。

她跟自己說不怕,生活越是逼她,她就越要讓所有盼她不好的人好看。

周圍的看客也從開始的動口到動手,她打個水都能被人“錯手”潑一身,晚間值日也能被反鎖到教室,第二天有人說丟了東西一口咬定是她偷得,說什麽誰讓她家又窮做人又沒有道德底線。

桌子椅子被人翻了底朝天,最後不出意外翻出來丟失的東西。

她沒有多餘的解釋,讓老師查監控,可是又不出意料的監控又壞掉了。

她了然。

被罰檢討後,席英朝著始作俑者嗤笑道:“就這些手段了麽?我還以為你的狗腦袋能玩出點新鮮不一樣呢?”

不就是檢討麽?從賠錢之後她已經不在乎是非曲直了,所有人都知道事實如何,只不過大家都裝眼瞎心盲罷了,那她又何必像個竇娥一樣非要爭個清白,她本來就是清白的無需自證。

一紙毫無意義的檢討,一聲內心鄙夷的道歉,她給得起。

她以一己之力對抗所有人,別人拿杯子潑她她就拿桶潑回去,別人下黑手她也毫不客氣下死手打回去,就算打不過也要打,她要讓那些蠢蠢欲動的鬣狗知道,她可不是柔弱可欺,任一些阿貓阿狗都能來踩她一腳,就算是死也要拉幾個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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